无良苏衍

鸽兰芬多知名校友

很高兴认识你们
能被喜欢是荣幸也是侥幸
谢谢你们的温柔

【Unscrupulous like a star🌟】

毒箫||终不幸免

很久很久以前的脑洞,翻出来修了修完善了一下,混个更。


一个非常潦草没啥细节的9000+字的(?)大纲文

写的非常混乱,看着玩就好

>>电台主播毒龙X医生玉箫

>>天雷滚滚超级狗血而且ooc,欢迎收看瞎写系列之校园师生青春伤痛都市言情。这里已经预警了各位会是一个什么故事,看完别打我就行

  

BGM——《流年》

 

有生之年,狭路相逢,终不能幸免。

 


电台从来都不缺声音好听的——那是吃饭的本钱,是够着门槛的底线。

但,毒龙的声音连同他的节目,在整个电台里,都独树一帜。

近来兴起复古大热,文化复兴被再度提起,古诗词节目层出不穷。广播台自然也不落下。毒龙的声音就是在这个时间出现,闯入人们耳中的——他确实是适合这个节目,深夜十一点后,喧嚣归于寂静,他的声音猛地出现,却不突兀,古诗词被他徐徐念起,好似一坛酒,顷刻间将夜色沉重减了三分。

有人说他的节目是有颜色的。不像别的电台主播,悲欢离合就是悲欢离合,阴晴圆缺只是阴晴圆缺,就算带了情绪也是公式化的,更像是为了迎合节目情绪而产生的情绪,毫无生气。但毒龙不同,他是把自己带了进去的,他把他的情绪揉进了古诗词句里,慢条斯理的赏析时会带上自己的看法——你能从他的语气声调中听得出来。

 

玉箫是在经过护士值班室听见那个声音的。值夜班的小护士正拿着手机外放电台,听得如痴如醉。

播音员的尾音音调微微上扬,似嗔又似嘲,像是桃花开到荼靡,极尽绮丽,仿佛闭上眼就能跌入绯红梦境,梦里是层层叠叠的轻薄艳红,如烟似雾却不显阴柔,仿佛藏了刀,开口字字珠玑,在旖旎中带了锋利,似要将人心都给剖开。

他曾听了这个声音许多时日,甚至都能想象到声音之下,那人开口说话的神情。

愣在原地时他第一时间想起的,竟是上次听见这个声音是什么时候。

电台里的那个声音在慢悠悠地赏析一首古诗词——大约不是喜欢的,语调里带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敷衍。

玉箫手中的瓷杯一晃,落了几滴滚烫的热水在手背。但他已经无暇去关心自己是否被烫伤,刹那间思绪已被卷入那个阔别五年的嗓音里,回神不能。

他站了好一会,直到护士站里的小护士起身去接水,回头发现了他,被吓了一跳。小姑娘眨了眨眼睛,看着他的神情,啊呀了一声,问:玉箫医生……您也在听吗?

玉箫这才回过神,应了一声。

小姑娘骤然像是找到了知音,眉眼弯弯:您是不是也觉得这个声音很特别?我可喜欢这个主播的声音啦!

是挺特别。玉箫说。

是吧是吧!小护士很开心:我的小姐妹们都说还好这个声音只是念诗做赏析,如果是那种情感电台的主播,不知道有多少女孩子要倾倒呢——这个声音说情话,肯定了不得。

玉箫身形一僵。他闭了闭眼,转身走了。

是啊,这个声音说起情话来可了不得。

何曾几时,这个声音曾在他耳边含了情欲压低嗓音说,玉箫,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。

直把他古井无波的心绪全部搅乱。

 

凌晨一点。毒龙从广播台下班。广播台位于老城区与新城区的交界。这个时间早就过了末班车,他站在十字路口那儿叫了一辆出租车,此刻正百般聊赖的等着。

然而夜深人静,正是酒驾飙车好时间。

他叫的出租车刚到,前脚上车后脚就来了一辆酒驾超速。车速稳稳的在60以上,后面还有一溜骑着摩托的交警在追,场面好不热闹。

这事本来跟毒龙没关系的——他只是一个深夜下班打车回家的安分守己的好公民。

但醉酒车辆撞上了他坐的出租车,就有关系了。

虽然酒驾司机最后记得踩了刹车,但还是不可避免的撞上了。两个司机直接重伤,毒龙只感觉腿一疼,脑袋一晕,就直接昏了过去。

醒来的时候他正躺在急救科室门口,腿被处理过了,上了绷带打了石膏。毒龙头疼欲裂地睁眼,第一眼就看见医院压抑的冷白灰的吊顶与苍白的灯。

一旁的护士在协调病房,见到毒龙醒了,先告诉他的腿只是轻微骨裂加挤压划伤,且有点脑震荡。医院已经处理好了,然后跟他解释最近病房紧张正在协调让他稍等一下——边解释边打电话,时不时还叮嘱小护士们照看新送来的两个伤患。

毒龙了然地点头,唇边已经挂起了微笑,刚抬起头要说话,就看见玉箫快步赶过来。话尚未出口就没了声。

玉箫看见急救科室门口躺着的毒龙时,当时就愣在了原地。

这不是个好的重逢时间,也不是个好的重逢地点。

手术室里一片兵荒马乱,护士们端着器皿,神色匆匆,周围人声鼎沸,急救医疗器械的声响此起彼伏,医生护士们走路带风,空气中隐隐弥漫着血腥味。但在此刻,所有一切仿佛瞬间被定格,皆成背景。他怔怔地望着那个人,视线触及他被包扎好了的腿时眼神暗了一下。但还没开口就被经过副医师急匆匆的一拍。白褂的医生猛地回神,从毒龙身旁如风掠过,裹上了绿色的手术服。

经过的时候说了一声他在的四层住院部还有空床,是单人VIP,可以先安排在那里。

护士愣了愣,立马说这就去安排。留下毒龙一人回味刚刚的重逢,与那句未出口的话。

 

多亏了安全气囊,酒驾司机伤的还有救。

一连四个小时的手术,终于将酒驾司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。天边渐渐泛了白,精疲力竭的玉箫从手术室里出来,手上还残留着消毒液的气味。他换下绿色的手术服,刚出门,就看见了在外头座椅边上等着的毒龙。

那人打着石膏坐着轮椅,腿上还放着一盒点心。

白褂子的医生看着与记忆中别无一二的一张脸,什么都没说——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。只是眼睛低垂看见石膏时,顿了一下。

毒龙注意到了,笑着一耸肩:“已经没事了,医生说只要注意就不会有后遗症。”然后递来了打包好的,不知算是早餐还是宵夜的点心,仍是笑着的:“四层病房的小护士正好换班,托她们顺路给带的,记得你喜欢。”

玉箫没接。他们对视了好一会,半晌后毒龙笑了一声,脸上虽是笑着,但眼里清清冷冷的一片。

“真是伤人心啊。”他说。

说罢他就自顾自地把点心放在一旁的座椅上,自己转着轮椅走了。

点心是玉箫偏爱的绿豆梅花糕,还带着热气,算了算时间,正好是刚出锅的点。

玉箫看着点心,沉默了许久还是收下了。

 

又过了几天。

玉箫巡视四层病房。彼时毒龙正在跟开窗通风的小护士聊天,听见动静抬起头,所有的话刹那间消音,两人相视无言。

恰逢T大的一位老教授来视察,路过病房,头发花白的老爷子站在门口扶了扶眼镜,一愣神再一回神,笑了,说:哎,是玉箫啊,这位……老教授擦眯了眯眼睛,恍然一拍头,再次笑了起来:我记得,是玉箫的徒弟毒龙!好久没见了……这是怎么了?

没事。毒龙回答,没说车祸的事,避重就轻:只是轻微骨裂。

那可要仔细养着啊。老教授说,细细地叮嘱了几项注意事项后又问:你是玉箫的徒弟,如今也在这所医院上班吗?

毒龙闻言当即就笑了,眉眼弯弯:当然没在——我又不是学医的,只是以前跟玉箫医生学过一段时间,学的那点皮毛,不误诊病情都算好了。

老教授一惊:你不是学医的?

是啊。毒龙言笑晏晏,一字一顿:我本就是不学医的。

玉箫在一旁听了许久,没说话。他看着毒龙说话的侧脸,忽地想起了一些旧事。

 

旧事说旧也不旧。不过六年的光景。

毒龙和玉箫是在学校里认识的。一个学生一个老师。

毒龙确确实实不是学医的,他本专业是播音。在T大这个中医闻名的学校里充其量就是个凑数用的专业。

彼时毒龙刚上大一,正处于对学校认不清路的一个状态,本来要去上选修课的,不料迷路到了医学院。然后阴差阳错的走错了教室,一推开阶梯教室的门,就看见百来号人的目光直刷刷地看过来。未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,就听见有人说话,让他赶紧回到座位上。

毒龙转头,看见了沐浴在九月暖阳下,眉眼如画的玉箫医生。

这第一眼的印象极好。

于是他将错就错的走了进来,坐下上课。

玉箫是个挂名顾问,偶尔来给学生上上选修。这是他今年的第一堂课。他上课一贯懒得点名,人自然是没认全,下意识的以为毒龙是自己这门课的学生。

上了一个多星期的课,玉箫觉得这学生不错,下课后把人领到办公室,直言要收他为徒。

彼时毒龙正靠着他的窗,仔细打量医生养的那盆文竹。听到这话,挑了挑眉,摊手说:可是我根本不是医学院的。

于是前因后果说了一通。他已做好那人皱眉迟疑的准备,不料玉箫毫不在意,漫不经心的翻了一页书:你是哪个学院的跟我收你为徒有什么关系。

毒龙一愣,而后朗声大笑,一双眼笑得弯弯,眉也弯弯,盛满了九月艳阳的暖意。

他说,好啊。师父。

 

于是毒龙开始了“双学位”的日常,播音专业照旧学着,然后根据玉箫的时间表跟着上课,渐渐地,他们开始出现在彼此的日常生活里。素来独来独往的玉箫医生不再是一个人,学生们偶尔会在校内食堂看见他们两个人一起吃饭;好几次有学生去在办公室问问题,推门都看见那个长得极好的红发年轻人在,有时候是在跟玉箫医生说话,有时候是在低头看书。

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年轻人是医学院的——其中不乏女孩子想打听,谁知问了才知道医学院没这号人。

后来是音乐社的前辈站了出来,说那是播音系的毒龙。

医学院的纷纷羡慕嫉妒恨——但女孩子们都说,看着毒龙那张脸,又觉得恨不起来了。

毒龙课余喜欢唱歌。这件事是玉箫后来才知道的。

那是十一月的夜晚。玉箫在办公室批论文批到了十一点才批完。这会学校的学生宿舍已经关门了,夜色沉沉,偌大的校园归于寂静。玉箫独自一人走在校道上,只有昏暗的路灯陪着他。深秋的夜晚有些凉,风打着转卷起落叶,干枯的树叶沙沙作响。

毒龙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。从学校的围墙上,翻身落地的动作稳稳当当一气呵成,一看就知道已经做了千万遍,已是熟练得很了。

玉箫当时被惊了一瞬,愣在了原地。那边毒龙刚刚站起,一抬头,也愣了。

两个人,三米远的距离,中间隔了一盏路灯。昏黄的灯光照在他们彼此脸上,他们撞进了彼此的眼里。

毒龙显然是没想到会遇着玉箫,脸上写满了惊愕,漂亮的眼睛眨了又眨,似乎在想如何解释,或是不露声色的转移话题。

那边玉箫比他先一步回过神来,视线触及到年轻人的身上,眉头一皱——明明已是深秋,年轻人却只穿了一件涂鸦衬衫加一条破洞牛仔裤,膝盖那块露出大片皮肤,因为翻墙略微被蹭到,有些泛红。

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。

“师父……”

“怎么穿的这么少?”

年轻人再一次的愣住了。许久后他攒了一个甜甜的笑,唇角一勾眼睛一弯:“没注意。”

的眉头仍是皱着的,从手中的纸袋里掏出一条围巾,扔了过去。毒龙被砸了个正着,有些惊讶。

裹着。玉箫说。你也不怕着凉。

春捂秋冻啊师父。毒龙笑着说,但手上仍旧乖乖地把围巾围在了脖子上——围的时候他注意到了围巾吊牌还没摘,是个昂贵的奢侈大牌。他转了转眼睛,似不经意的问了一句:没见过师父带过这条围巾,新买的?

同事帮忙挑的。玉箫说。本想送给峨眉,如今给了你吧。

峨眉——毒龙是知道的,他曾在玉箫办公室里听过他们打电话,那是玉箫的弟弟,挺活泼的一个男孩子,目前在老家读高一。那一刻毒龙莫名觉得心情大好,连带着笑意都甜了三分:谢谢师父。有空我陪师父再去买一条。

玉箫不置可否,忽地问他,为什么要翻墙。

我记得学校的北门还是开的。他又说了一句。

北门离宿舍太远了。年轻人说。

你倒是连这几步路都懒得走。玉箫说。

是啊是啊。毒龙说,他顿了顿,又扬起一个笑:师父不问问我为什么这么晚回来吗?

灯光下玉箫神色淡淡:你去哪里是你的自由。

师父都不关心一下的啊?

玉箫神色不变:那你说。

毒龙眨了眨眼,又笑了,唇边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,像是显摆也像是在讨赏,他拍了拍自己身后的物体——玉箫这才注意到他背了一把吉他。他说:一直没跟师父说,下次请师父去听我唱歌。

 

那个晚上似乎什么都没发生,又好像有什么悄悄的变了。

毒龙再来找他的时候,就会时不时地抱来他的吉他。他总喜欢坐在玉箫临时办公室的窗台上,但他不唱歌——用他的话来说:我若是要唱给师父听,定是要做好万全的准备的,师父就先等等吧——他随手拨弄调子,哼着玉箫没听过的曲子。

这会毒龙的头发已经有些长了,刚好及肩。平日里总被他扎了一半,免得挡脸。

偶尔有女学生进来了,看到窗台上那个笑吟吟的红发少年,想要问的问题还没出口就忘了大半。每每这个时候玉箫都会叫一声“毒龙”,男孩子会极轻地笑一声,从窗台上下来,老老实实地开始看书。

 

又过了一阵子。在十二月的某一天,毒龙兴冲冲地来玉箫办公室找他。那是一个飘着雪的下午,毒龙进屋子的时候肩上还落了细雪。彼时玉箫正坐在办公桌后头看书,被他带进来的寒气逼得眉头一皱。

毒龙笑着说:师父,来听我唱歌吧。

玉箫一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答应的——他其实压根没把毒龙的那番话放在心上,毕竟只是小孩子讨好的话语,听听就好。可当他看着那个少年的眼睛时,鬼使神差地同意了。

毒龙唱歌的地方离学校不远,是个环境挺好的英式酒吧。到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,玉箫刚停好车下来,就听见毒龙的声音。

十九岁的少年这次特地穿厚了才来接他。都市男女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,进场的人有些多。少年在前引路,时不时地回头跟说话。

他显然在里头有些知名度,刚进去就有人打招呼。毒龙漫不经心地应了,转头对上玉箫时立马换了笑脸。他把领到一处位置上,给自己师父倒了一杯水。

特地为师父选的。他说。绝对好。

热场的音乐有些吵。玉箫没来过这样的地方,垂了眼眸的模样看起来格外淡薄。

好在热场也只是一会,周围喧嚣的声音逐渐消退。有人慢慢悠悠地抱着吉他走到台上。

男孩子“喂”了两声,试了试话筒。

玉箫抬起了头。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毒龙的眼睛,刹那间失了声。

少年抱着吉他,弹出了第一个音。他对玉箫笑了笑,偏红的灯光恍进他的眼里,衬得他的眼眸像是玫瑰盛开时的颜色。

结束时已是十二点。玉箫开车送毒龙回了学校。分别的时候毒龙叫了一声“师父”,玉箫微微侧头,等他的下文。但毒龙什么都没说。

 

冬天转眼就过去了。春天的时候T大开了半座校园的桃花,绵延出一片灼灼芳华,玉箫办公室的窗外刚好就是一棵桃树,偶有一日落了几朵,被风吹进办公室里,落在玉箫的书上,毒龙笑着拂去了,然后捧了草莓给玉箫。再然后到了夏日,荷塘成了避暑的好去处,荷花盛开了满池子,毒龙路过几次,每次都摘下好几朵,他也不扔,寻了个花瓶放在玉箫办公室里,一股脑的插进去。后来学校发现了这件事,叫嚷着要通报批评,被玉箫一句话淡淡地驳了回去,不了了之。秋季银杏黄了一大片,毒龙来找玉箫的时候带的水果比以往都多,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偏爱带石榴,还是开口笑的那种,不看书不上课的时候他就坐在玉箫办公室里,给玉箫掰石榴,玛瑙似的果粒堆了一整碗,他吃的少,更多是在看玉箫吃。玉箫偶尔会跟他去听他唱歌——并且每次都是毒龙问他他才去,不过他去的不再是夜场,而是开场前的练习。那会酒吧没几个人,清净又舒服。

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化,他们仍出现在彼此的日常生活里——或者说是毒龙依旧热切的出现在玉箫的生活里。什么都没变,除了玉箫渐渐不再看毒龙的眼睛。

毒龙发现了这一点,但他什么都没说。

好像不说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一样。

 

转折是在这一年的的元旦。

毒龙跟家里关系不好,是除了血缘关系没办法之外其他关系全断绝了的那种不好。所以节假日根本不回家。玉箫虽有个弟弟,但平日里很少相聚,且最近小孩正备考,索性留校不回了。玉箫想着自己也是一个人,便留了毒龙一起过元旦。

房子里学校很近,方便他上课。

元旦那天气氛好,他们都喝了点酒。毒龙看着灯光下的玉箫,忽地头脑一热。他吻了玉箫。

也说不清到底是谁先动的,他们磕磕绊绊的回到卧室。

黑暗中毒龙将玉箫压在床上,他们湿漉漉的吻了好一阵,客厅的电视还没关,随便放着哪个台的元旦晚会,女歌手深情款款地唱着一首情歌。毒龙借着窗外远处的光,低头仔仔细细地看着玉箫。后者阖了眼帘,眼尾泛起潮红。毒龙低下头细细的吻他,从眼角吻到唇畔。

最后,他贴在玉箫的耳边,轻声问道:“玉箫,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?”

玉箫拽着被单的手一紧。他一声不吭。

当天夜里他们两个人都有些醉了,胡乱的闹了一场,但都没有做到最后。其实玉箫没给回应,毒龙自以为是默许,当时心里还挺高兴。

不曾想不开口其实是为了更果断的拒绝,元旦第二天玉箫就走了,借着学术讨论会的名头,走的干干净净。

他只留给毒龙一条短信——你收回那些荒诞想法,我们还会是师徒。

毒龙一觉醒来,发觉屋里只剩他一人与那条存在手机里的短信,登时就怒了,拨回去却显示关机,他打了三天电话,最后冰冷的机械女声回应他这个号成了空号。他决定等玉箫回来,结果等了足足一个月,直到有天搬家公司来,说这个屋子租客决定不租了。

毒龙站在原地,忽地明白了。转身就走,回去继续学他的播音,再也没有踏进医学院半步。玉箫还当着他的医生,只是很少T大上课或是开讲座。属于他的那间办公室渐渐空了,终在某一日有别的老师进去了。

他们再没有见过。

接下来就是四年的不相见。这四年他们各自去了许多地方,不曾想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这座城市。原本以为过去以往都被翻篇,不曾想意外出现,他们在医院重逢。在不恰当的时间,不合适的地点,不适宜的情况。

 

住院住了小半个月,毒龙差不多该出院了。毕竟再不去上班,就不太好了。

但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,虽说轮椅是不用坐了但拐杖还是要有的。毒龙独身一人,怎么都不方便。玉箫起先看着毒龙一步一步艰难的去搭车,眉头一皱,从地下室取了车横在对方面前。

送你一程。他说,语气与当年扬言要收毒龙为徒别无一二,是不容拒绝的姿态。毒龙晃了一下神,而后笑着说:好啊,那就麻烦医生了。

未曾想,玉箫送毒龙回家后,又顺路送去了电台。

然后不知不觉完成了顺路接送一整套。

最后在变成送了好几天。

于是医院的每个小护士都发现,爱加班的玉箫医生开始准点下班了。

 

五年前峨眉还是个读高中的小孩子,如今已经考上了大学,也是在T大。

偶然一次他送毒龙去电台时顺路接了峨眉。

周五放了学的男孩背着书包在门口等他哥,车刚停小孩就想绕到副驾驶位那边,未曾想步子还没迈开,他哥就放下车窗,说坐后头。峨眉第一反应是瞅了一眼副驾驶位,隐约看见个人。

峨眉的笑容当时就凝固了。但困惑归困惑,哥哥的话还是要好好听的,于是小孩很乖的打开后门,上了车。一边往里钻一边还在想今儿到底是哪方妖怪抢了他的位置,结果刚一座好,就见副驾驶座上那人悠哉回头,眼波流转,笑了一笑。

峨眉知道他们之间的事,而且以前跟毒龙关系还不错,当时愣得不敢吭声,眼里写满了八卦。

待到毒龙到了地方,下了车,小孩才悄声问他哥:什么情况啊?你俩和好啦?毒龙哥要成我嫂子啦?

玉箫神色淡淡:……这事与你无关。好好学习去,今年奖学金拿到没有?

峨眉抖了一下:我错了哥,对不起哥。

心里:下次还敢。

 

虽说是久别重逢,且之前还有那么一段过往,但他们之间相处的时间似乎只有车上短短的半个小时,去一趟回一趟。再有就是隔几天的复查。

偶尔会说说话,聊聊最近的一些事,但都对过往闭口不谈。

毒龙彻底伤好已经是一个月后,其实他早就行动自如了,玉箫只当没看到。复查那日照常是玉箫载他来的医院,名正言顺的“顺路”。外科的大夫直夸毒龙恢复的好。检查结束后他们一路走到医院门口。七点多的天空已酿成一片酡红颜色。他们站在停车场门口,毒龙转头问玉箫,要不要一起吃个饭。

就当是庆祝,庆祝我伤好。他说。

玉箫垂下眼睫,想了一下,同意了。

 

吃完饭已经是晚上九点了。毒龙今晚要上班,十点的节目,买完单后他们在饭店门口站住。夜色似溶不开的浓墨,遮盖了星芒。微风拂来,风里仍带了市区的热意,撩得人心燥。

毒龙说我今晚十点的班,再不去就来不及了,就不送了。

玉箫闻言抬了头:恰好顺路,送你过去。

毒龙看着他的脸,停了许久,笑了笑。他说,好啊。

 

一路无言。车外路灯齐齐后退,留下变幻的光影。毒龙一直一动不动的打量着玉箫。后者直视前方,全当不知道。密闭空间里毒龙无声的笑了一下,转头看向了窗外。

九点半的时候车停在了市电台大门,毒龙解开了安全带,他的手刚刚扣住车门开关,就听见玉箫开口。

晚上我送你回去。

黑暗中毒龙的动作顿住了。他笑了一声,重新靠回椅背,他叫他的名字:玉箫——他没叫他师父。

他问:玉箫,如今这又算什么呢?

太晚了。玉箫答非所问道。

这不是理由。毒龙笑道,他笑得那般温柔,像一阵轻柔的风。我以前都是自己一个人回去的。

玉箫不说话了。

早点休息。毒龙最后说,他再看一眼玉箫,弯了弯眼睛。我自己能回去。

然后他下车,头也不回的走了。

接下来的半个多月,他们都没再见过。

这场稀里糊涂的重逢如同平凡生活里的一点小插曲。曲子结束了,就是没了。于是人也散了,故事戛然而止了。生活回归正轨,玉箫又开始爱加班了起来,好几次值夜班的小护士都在办公室看见他。

过了大概小半个月,有场学术讨论会给玉箫发了邀请函。玉箫扫了一眼名单,看见灵蛇赫然在列。于是收拾东西跟院里说了声,走了。

论会结束后两位故交自然是找地方喝茶去了。喝茶的地方是灵蛇挑的,是个很舒服的茶楼,人烟稀少。两个人互怼对方以示友好,然后有的没的聊了些医学上的话题。

聊着聊着,飞燕来了。超模走路带风,穿的也拉风。墨镜架在高挺的鼻梁上,随便往哪一站都可以成时尚杂志的封面。灵蛇看了一眼,招呼了一声。青年自觉的拉开椅子坐在灵蛇旁边,摘了墨镜的一张脸漂亮得近乎凌厉。他冲玉箫点了点头,算是打了招呼。

玉箫恍惚明白了灵蛇挑这个茶馆喝茶的原因——还不是为了他家的这位超模少些镜头关照。

飞燕虽坐在一旁,但没有插话。只是时时看着他家灵蛇医生的杯子,空了就添水。且在他俩说话的时候找服务员要了些点心,切成小块放在灵蛇手边。

闲聊终是有结束的时候。

分别之际,灵蛇漫不经心的说看你模样,最近遇着什么事了吧。

玉箫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,而后若无其事地说没。

灵蛇挑了挑眉,勾起半边唇,似笑非笑。

这么多年了。灵蛇说。你向来是要做什么但凭自己,从不管旁人指划。不过是个小孩子,能让你如此为难?真不像你。

玉箫闻言抬了眼睛:谁跟你说的?

还能有谁?灵蛇嗤笑一声。当然是你家那个小的了。

玉箫轻哼了一声:峨眉?什么时候你们关系这么好了?

自然不是他跟我关系好。灵蛇说。你大可以去问问他都告诉了谁。

天地良心,峨眉其实只告诉了小虎一个人。

但偏偏峨眉忘了——或是说他也不觉这是一件需要保密的事,也就没有叮嘱小虎不要外传。后来偶然有一次小虎跟绿竹一起去吃饭,饭间闲聊没太在意的就跟绿竹说了,绿竹嘛,嘴巴管不住,于是转头就告诉了飞燕。而飞燕么,自然是什么都会告诉灵蛇的。

玉箫:……

远在T大做作业的峨眉打了一个喷嚏,忽地觉得背后一凉。

 

玉箫回去的时候天色已晚。路灯照亮了整座城市,远处霓虹灯光闪烁,描摹了与白天截然不同的风情。他关了导航,跟着感觉走,不知不觉间把车开到了电台楼下。玉箫望着电台大楼的灯光,突然伸手打开了车载收音机。

那个人的声音瞬间出现在昏暗的车厢里。

恰逢十一点十分,毒龙的节目将近尾声,到了互动环节,听众可以拨打电话与主持人交谈。前一位听众是这个节目的忠实粉丝,说了一些祝福话后,问,能不能点一首歌。

可以啊。毒龙懒洋洋地说。我也很喜欢这首歌。

黑暗中,女声缓缓流淌,唱得慵懒。

 

“手心忽然长出纠缠的曲线。

懂事之前,情动以后。

长不过一天。”

 

玉箫忽的就想起,当年大学,大概是七夕那天,毒龙难得告了假,一个人出去了,晚上才回来,他在客厅等了他半个晚上,开门的瞬间男孩跳进来,眼底亮闪闪的,将什么东西塞进他的手中,说师父,给你这个。

——是一条红绳。丝丝缕缕编织而成。戴在他的手腕上,衬出一副艳红白雪。

他那时只当是一时兴起,没想对方是认真了一生。

他缓缓的拨通了电台连线。

 

“有生之年,狭路相逢,终不能幸免。”

 

电话接通,他听见电台与手机里同时传来的声音。

那人的声音凭着电磁传过来,终不似平日里听的真切。他大概是看见了尾号,顿了一瞬,但很快恢复了状态,说:“现在是最后一位听众致电——请问您有什么想要说的?”

在黑暗中,玉箫沉默了许久。毒龙也不催,只是静静的等着。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,导播有些着急,打了个手势问毒龙是否要切掉。毒龙摇了摇头。

又过了许久,音乐逐渐到了尾声,玉箫伴着背景的歌声,闭上了双眼,说:毒龙,你听好了。

这辈子,我给且仅给你这一次机会。

恰在此时背景的女声唱到了最后一句:

 

“哪一年,让一生,改变。”

 

隔着电话与电台,他听见毒龙笑了。那声音仿佛来自五年前,也仿佛就在此刻。他说,我会珍惜。

 

END.

修完之后才发现这个大纲9600+字……谁家大纲这么多字……


好啦,八百年前的关于燕蛇超模818的全部故事以及衍生故事彻底圆满结束啦!

都这么久了我怎么还在蹭自己的热度】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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